我的诗篇1080P

文/王栩

（纪录片：《我的诗篇》，导演：吴飞跃、秦晓宇，主演：五鸟鸟、邬霞、吉克阿优、陈年喜、老景、许立志，中国，2015）

在这根粗大的水泥柱上，刻着几个方形的汉字，它们组成一排醒目的告示——富士康普工招聘现场——冷冷地传达着资本已经深度常态化的信息。作为资本的象征，富士康并不期望招收的工人以饱满的热情对工厂表现出应有的忠诚。富士康通用劳务招聘现场由坚固的混凝土柱子搭建而成的长期有效的告示牌，足以说明对首都劳务人员从底层根深蒂固的怀疑和排斥。

透过水泥柱子搭建的招聘启事牌，可以窥见一个不争的事实。没有人能够真正在富士康这样的工厂工作很长时间。因为一颗敏感的心注定要在言语中寻求寄托和安慰，因为它来自于一种自觉的心情。用文字表达意义，才能抵御现实的严寒和资本将自己归入对手的尴尬，才会释放出文字所体现的真情和真理。

纪录片《我的诗篇》释放真情真情，聚焦当代中国工人中的一群诗人作家。这群人，他们不是还在写诗，他们正在写诗。对他们来说，诗歌写作不是一个从未实现的旧爱好，而是一个新的旅程。它的当下意义已经脱离了文学史上的写作实践，与个人生活密不可分。因此，纪录片中展现的这群诗人并没有什么新奇的诗意概念或诗意命题。他们的思想和主张在于诗歌的短小精练的形式，很容易在碎片化的业余时间里形成文本。敲开理想生活的大门。

生活的真相对玩文字的人并不友好，更何况，当玩文字的人同时被称为工人时，零散的理想就会加重生存的负担，让平凡的生活变得无趣。负担。感到尴尬吧。随着毫不掩饰的镜头，失业的叉车司机五鸟鸟来到就业市场寻找工作。他一边向面试官陈述自己的求职意向，一边大声朗诵自己的诗词。对于熟悉海子生活轶事的人来说，这一幕可以比作海子与酒馆老板吟诗换酒的情景。与酒馆老板的缺乏浪漫相比，面试官至少礼貌地听了五鸟鸟的朗诵，才从现实的角度拒绝了后者的求职申请。这个职位就是为了赚钱。殴打工人是无情的，更是对写诗的工人保持敬而远之的内心恐惧。在人才市场打拼，收获了五鸟鸟的失望，也收获了别人对自己的戒备和不信任。镜头下的面试官们满怀礼貌警惕地看着这位会写诗的求职者，眼中闪烁着一丝恐惧。世故和猜疑在那里翻腾，虚伪的平等以一种自鸣得意的方式上演。

这样的平等，是写诗的劳动者面对生活具体感受到的尴尬。对于许立志来说，它的紧迫性真实反映了租来的房子里拉紧窗帘，试图将其与外界完全隔离的内心情绪。体现了对外界的逃避和对安静写诗的向往。许立志的诗中充满了许多不安和压抑。那些冰冷的话语和阴郁的画面，化作撕心裂肺的泪水和抽泣。它们不仅仅是底层的见证，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人在资本压力下情绪变化的脉络和轨迹。许立志在诗中描述了高强度劳动带来的身心痛苦，也暗示了作为始作俑者操纵这一切的叫做资本的怪物的存在。但他无法逃脱资本的怜悯，无人倾诉，于是他通过写诗为自己的心灵搭建了一个避风港。显然，这样的避风港并不能有效地调节一个天生敏感的人的内心平静。纪录片中，有一个情节特别发人深省。许立志自杀后，年迈的父母知道远在南方打工的儿子一边打工一边写诗。面对镜头，老父亲关于诗歌的话语冷静又痛苦，却概括了当下玩文字的人普遍的尴尬处境。

这种情况才是诗歌乃至文学正常的存在环境。诗歌写作是一种直达心灵的表达方式。品诗和写诗一样，属于精神活动领域，是个人独特的理解和感悟。这种认识和感知是与个人知识、文化素养、生活经历相互反映的。因此，不会读诗并不是没有文化的表现。备受追捧的诗歌并不一定反映公众的普遍愿望。诗歌中的真情，通过诗歌鉴赏而获得的真理，才是诗歌的本质和真意。

我用陈年喜的诗《真情真情在人民》作为本文的标题，旨在观察所有写诗的工人写的诗都是他们真情的表达。真正想说的人都在他们的诗句里，他们熟悉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如果没有这样一部纪录片，谁会知道工人们对生活的感悟和思考。谁会明白，他们也有对美的追求，能听到煤层深处的蛙声。这些卑微的人骨子里也有江河，就像你我一样，生活在世间，努力工作，背负着一个从未真正获得过灵气的工作者的称号。或许，正是这样的边缘处境，让作为打工者的他们更清楚地看到了生活是什么，并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了这种艰难的命运。只是生活并没有给他们恩赐和恩惠，少数敏感的心灵选择拿起纸笔敲击理想的大门，而大多数忙碌工作的人却继续沉默。安静。

《我的诗篇》通过诗歌创作工作者的集体展示，让一个以前被忽视的群体得到了应有的关注。除了笼罩在“工人诗人”的光环之外，他们的真名是工人。纪录片中，他们并不是产业工人的代表，因为他们会写诗，但他们用诗歌说出了工人不知道如何说的话。

（全文。写于2022年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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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栩。使用的笔名是王木鱼、徐木鱼、徐木鱼的书柜、王栩326，家住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