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里奇的平静日子1080P

《读书》杂志，1991年第11期冯亦代　　今年是美国作家亨利·密勒诞辰一百周年。为了纪念他，美国文坛根据《纽约时报书评周刊》的报道，出版了两本他的传记：一本是罗伯特·弗格森的《亨利•密勒传》，一本是玛丽·V·迪尔伯恩的《活着的快活人，亨利•密勒传》。这两本传记弥补了过去对亨利·密勒生平和著作的忽视。对于亨利·密勒来说，生活和工作的特征是一个问题，正如他在一本近乎自传的书中所说，“跨越了艺术和经验的比较”。这也使得传记作者的写作变得异常困难，这一困难导致密勒主义者忽视了这种比较。因为这将使这个主题成为无可批评的论据。两位传记作者在写书时都试图与密勒保持相当的距离。尽管两人采取的方法不同，但每位作者都在无数已出版和未出版的作品中挖掘自己的叙述，以便从虚构中找出事实。　　　　在艺术与意识形态之间，密勒对二十世纪文化的贡献是不可否认的。这一贡献首先可以从他在著作中对性别问题的亵渎言论中看出。在《北回归线》第一版于1935年问世之前，密勒就已经熟悉了流浪汉神话传统中的贫困和流放生活，保证了叙述的专业性和完整性。（《北回归线》这本书1934年在法国出版后，因含有淫秽内容而在美国被禁，直到1961年才公开出售。）密勒的文学影响力极其广泛，主要是“令人震惊”说起美国散文家诺曼·梅勒在1972年的一篇文章中说，密勒的重要性在于他在写作中确立了某种“文学基调”。对密勒的不满也是众所周知的：他是一个性别平等者、一个反犹太主义者和一个反时尚主义者；他的历史使命是性解放和自我表达。　　　　弗格森的《亨利•密勒传》有时写得不恰当，尽管他也引用了密勒著作中的各种讽刺来充实他的论点。例如，他曾引用密勒的话说，“如果有一件事情比艺术家的气质更糟糕的话，那可能是因为你自己就有这种气质。”对于密勒来说，无论有没有艺术家气质，两者之间的区别从来都不是模糊的。弗格森将密勒比作熟练的骗子和小丑，这有些过分了。尽管他在某一方面确实刻画了密勒的性格。　　　　密勒出生于1891年，他的父母努力工作谋生。密勒是一个早熟的孩子，年轻时他就在纽约布洛克森的街道上闲逛。他的母亲是德国移民的后裔，继承了德国人严谨的传统；而他的父亲则比较随和，这让密勒产生了一种矛盾的心理倾向，这几乎构成了他九十年的人生框架。1908年，密勒进入纽约城市大学，但由于一门科目成绩不及格而退学，他从事过各种零工，而且大多是卑微的工作。莱瑟、杰克·伦敦、弗兰克·诺尔斯的作品，也读过惠特曼的诗。　　　　密勒热爱文学，渴望成为一名作家，但不得不屈服于母亲的意愿，加入了父亲在曼哈顿的服装生意，后来又加入了送货服务。此时，密勒第一次结婚（一生结过五次婚，育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但他仍然时不时地出没舞厅，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在舞厅里，他结识了舞蹈家琼·史密斯，她鼓励密勒成为一名作家，而她也成为了密勒作品中的主角。1923年，琼·史密斯将密勒引入格林威治村的文学艺术圈。这个场合让《亨利•密勒传》写得非常符合现实生活。在流浪汉般的氛围中，密勒与琼一起住在一些廉价的住处，从此致力于写作。早在1922年，他的处女作《折断的翅膀》就已写出，但被出版商拒绝，从此被遗忘。此后，他撰写了《莫洛克神》和《疯狂的公鸡》，并以琼·史密斯(JoanSmith)的名义出版。他甚至指示琼收取稿费，而一名付款人也相信琼就是作者本人，并同意用钱帮她写另一部作品。密勒向他的同行和编辑展示了这些著作的原始手稿，但他得到的反应是悲观的。　　　　这些手稿当然没有出版的机会，也没有其他出路。1930年，密勒流亡法国，琼则往返于巴黎和纽约之间。从此，密勒的人生发生了转变。1931年，密勒结识了安娜·宁。1934年，他写下了《北回归线》，弗格森称其为密勒的艺术突破。因为在《北回归线》中，密勒一改以往的笨拙致命伤，在第一人称叙事手法中，为亲密的事物添加了粗俗的隐喻，从而表达了他的感受和行动，包括性行为和性。一切的结果是一种比早期作品更自由、更具挑衅性的风格。密勒使用了更多诗意的语言，这是对语言的一种影响，使其成为密勒的新风格。《　　　　《北回归线》于1934年在巴黎由Oblisk书店出版，AnnaNing向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奥托·兰克筹集印刷资金。密勒习惯于自我推销。该书出版后，他将书分发给诗人庞德、艾略特等文友，并得到了他们的认可。作者在纽约生活贫困的《北回归线》及其续集《阴晦的春天》（1936）和《南北回归线》（1939）为作者赢得了地下文学的名号，但并没有获得可观的收入。为了赚钱，他不得不把自己的信件、水彩画和手稿卖给朋友和收藏家，远远超过了父亲卖衣服的收入。密勒的自发性，弗格森称之为“宗教本能”——密勒和他的朋友弗雷德·珀尔的新本能主义——在读者中找到了追随者，因为它摆脱了他过去的老式、粗糙的写作。密勒二战后住在加利福尼亚州大苏尔，1963年搬到洛杉矶，直到1980年去世。　　　　MaryF.Dearborn的《活着的快活人，亨利•密勒传》，书名来自《北回归线》中的一句话，这比弗格森写的传记更强调密勒晚年的颓废生涯。这种颓废源于密勒所遭遇的矛盾的逐渐加剧。密勒讨厌艺术的商品化，但事实上他暗地里靠着自己的名声和出卖双手为生。现在金钱和名誉让他头疼，因为他不能再假装自己是一个贫穷而被遗弃的天才了。迪尔本看到了这个悖论，并把它作为她传记的主线，这本书比弗格森的书更能感人地讲述密勒的一生，尽管她写得并不顺手。　　　　她写密勒时童年的场景特别丰富，因为她是用女性的、略带精神分析的观点来写的。她认为密勒是一位重要的作家，因为他是现代文学的典范。密勒的母亲不仅严厉，而且是彻头彻尾的虐待狂，而他温顺的父亲是同性恋。密勒成为了这个“矛盾”的中心，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德邦认为，虽然性是密勒著作中的一个主要因素，但密勒后来倾向于分担女性的痛苦，以及深刻的矛盾心理，成为他作品中永无止境的主题，因为他有同性恋根源。她非常重视密勒的反犹太主义，认为这与密勒年轻时犹太移民涌入美国有关。　　　　狄尔邦也非常重视密勒的文学事业。她想说服读者关注密勒在巴黎发展起来的文学风格。密勒沉浸在作家亨利·詹姆斯和英国人沃尔特·佩特的作品中，对巴黎左岸虚构人物的精心塑造，发展了他的本能主义，受到宁安娜的钦佩。密勒虽然生性迷人、温柔，但他却淫秽、粗俗。在他的散文中，他表现出了自己矫揉造作、滑稽的外表所带来的粗糙感，但却受到了宁安娜的喜爱。相反，密勒还很喜欢安娜宁的“冰冷傲慢”。两性相互作用，其中一性所缺乏的，由另一性来补充。密勒1931年在巴黎完成的　　　　《疯狂的公鸡》并没有取得太大进展，甚至让他从失败跌落到恶名昭彰。这是一个以第三人称讲述他与琼·史密斯和另一位女同性恋艺术家的爱情关系的故事。《疯狂的公鸡》的写作预示了密勒后来的风格，尽管语言的语气和流畅程度有很大不同。《疯狂的公鸡》被塞满，夸张，弄巧成拙，充满太多的自我意识，反而变得无意识。当时密勒还没有注意到《北回归线》中的反审美态度，因此他的写作显得神经兮兮、紧张。但对粗俗和隐喻的痴迷使得密勒的写作《疯狂的公鸡》和两本书《回归线》连贯起来。密勒经常为写作寻找文学氛围，而《疯狂的公鸡》提供了蓝图。　　　　现在，当我们回顾1991年密勒的成就时，他已远非当时的粗鲁，而成为20世纪50年代和1960年代几位作家的榜样。他和女友安娜·宁（AnnaNing，她写的《日记》几乎像密勒一样）共有的气质是一种做作而不是平易近人。密勒强调文学效果，而这些效果是作家的辛勤劳动。弗格森为密勒辩护，称密勒从他最喜欢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汉姆森的人物中理解了生活。他说，密勒无法认出不同的人，他常常将自己遇到的人视为书中的人物。直觉、自发性和喜剧性都是抵消密勒在比较现实生活和书本生活时积极的美学观点所必需的。不管《南北回归线》中的讽刺如何，这种将现实与书本生活、尤其是艺术与生活分开的愿望，真正成为了密勒和宁安娜写作的讽刺。这次经历对他们俩来说都很有趣，因为这让他们想起了他们读过的书和他们看过的电影，但他们相信自己的纯真让他们比其他人生活得更加激烈。他们认为，如果你有力地或富有诗意地描述所发生的事情，那就会很有趣。但我们还没有看到这一声明的效果。